本该在这个世界为她殉情而死的慕遥,此刻正鲜活地抱着她撒娇。
覃与手指覆上他面颊,慕遥立刻贴过去蹭了蹭她手掌:“怎么了?是我哪里不对劲吗?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手掌下的皮肤温暖湿润,无比真实。
拇指按到他唇上的下一秒就被他自然无比地含进嘴里,拿舌尖轻轻舔舐。
就连这些细节,都找不到一丝破绽。
“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拇指按在他那颗犬齿上摩擦,垂眼看着他张开的嘴里舌根蠕动着艰难咽下分泌的口水。
“你又装傻!”他的表情有些委屈,话语却满是控诉,“说好生辰陪我的,可不准你走!”
生辰。
她离开这个世界时该是五月底,慕遥的生辰在九月初,这中间的叁个月,这具身体里又是谁?
不,不对。
慕遥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如果壳子里换了人,以他黏人的程度绝对会是第一个察觉的人,既然察觉了,那他就一定会践行和她的承诺,为她“殉情”。
倒推回去,慕遥没死那也就意味着这叁个月里,壳子里不可能换人。
可她很清楚,那绝不会是她。
“覃与,她就是你。”
洪潜的话犹在耳边,结合此刻这匪夷所思的前后矛盾来看,她几乎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猫腻。
看来祂潜伏幕后也不算是毫无建树啊,至少已经根据她接连两个世界的言行举止性格特点做出了和她相差无几的“替身”,甚至已经成功将洪潜这个脱离了剧情的男主角重新诱回了笼中……
但慕遥可不是洪潜,一个狠得下心为她自剪双翅、自断傲骨、浴火重生的慕遥,可不是面前这种ai算法合成的垃圾货色啊!
“不准我走?”她抬眼,一把扼住面前少年的喉咙,在他眼里错愕还来不及铺满的瞬间,干脆利落地捏碎了他的气管。
那双漂亮的凤眼里明亮的欢欣如同灭掉的烛光,逐渐定格在一片灰暗死寂。
“连一个脱离你控制的慕遥都拿捏不了,”她笑着将手里失去呼吸的少年搡开,映着灯光的一双猫儿眼呈现出类似猛兽的危险凝视,“你觉得可以拿捏我?”
“给我的新壳子套了个性瘾的debuff还不够,现在还强行拉我入梦来见你这些不成器的男主角?你该不会觉得我有什么收集垃圾的癖好吧?”
身下的泉水仿佛祂气炸的情绪般,咕噜咕噜地冒起泡来,原本轻柔的风此刻也变得狂暴起来,垂坠的薄纱几乎要被狂风撕碎。
覃与半点不惧,甚至继续添柴加火,“哦~也或许是你对自己的亲儿子们都满意得不得了,所以觉得我也应该像你一样爱他们爱得死去活来?哈哈,他们出生时你是不是还美滋滋地亲过他们胯下那根小肉芽啊……”
一声惊雷在夜空炸响,豆大的雨点噼啪砸在亭子的琉璃瓦上,动静大得仿佛要将亭子砸塌,顺带将温泉里的覃与一并砸死。
“这就生气了?”石灯中的烛火不堪重负地熄灭,覃与的嘲笑混在嘶吼的暴风中被撕碎,“开个玩笑而已嘛,别太较真。再说了,被你这么折腾一个又一个世界,我都没有生气呢,你这气度还得再养养——”
“毕竟,后面生气的日子还久着呢……”
“轰隆”一声巨雷,目之所及全都扭曲着迅速转成一个小黑点,重新站回地面的脚下还残留着轰雷的余颤。
夜幕被闪电撕开,鼻尖嗅到了浓郁血腥味的同时,漆黑房间里的情状也被点亮了那么一秒钟。
床上形同沉睡的少年颈上深可见骨的刀口像是割在了她眼膜上,她不受控制地闭了闭眼。
再睁开,既没有倾盆大雨,也没有电闪雷鸣。
熟悉的陈设在充盈的烛光中显得格外精美,但它们的主人此刻已无声无息地死在了那架奢华阔气的雕花大床上。
从脖颈蔓延出的血色像是一路盛放的花,从床面到脚踏,再开到她跟前。
她沉默地看着脚尖前已近凝固的暗红,抬脚踩着那湿滑缓步走到床边。
一贯聒噪的少年此刻面白如雪地躺在床上,身上穿着的还是她最喜欢的那件天青色纱袍。
带血的匕首就放在枕边,被压着的纸上溅落的血花已经晾干。
等我。
绑不住她又说不过她后,现在又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唤醒她的歉疚吗?
真好笑。
祂为什么会觉得她会因为慕遥的殉情而歉疚?她愿意让他以这种形式随她而去,就已经是她给与他的最大肯定。
她弯腰,伸手贴住少年冰冷面颊,唇角扬起:“真乖啊,我的慕遥。”
这才是,真正属于她的慕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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