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怎么还没来啊?
明婳一开始还能端坐着,可随着夜色渐深,她的眼皮越来越沉,身子也不觉朝着床柱倒去。
一旁的宫人们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太子妃一不小心就摔下去。
明婳的两个陪嫁婢子更是满眼心疼,双手虚抬,时刻做好了去扶的准备。
终于在龙凤喜烛又堆了一层烛泪后,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婚房内的宫人们皆是振奋不已。
婢子采月也没忍住,弯腰提醒自家娘子:“娘子,殿下来了!”
明婳本来还在迷迷瞪瞪,小鸡啄米。
一听到这话,如闻天籁——
太子哥哥来了!
可以摘凤冠、脱翟衣、吃东西、睡觉了!
想到这里,她霎时打起精神,挺直小腰,满心雀跃。
裴琏甫一步入内殿,便看到龙凤喜床上坐着的那道大红色窈窕身影。
坐姿还算端正,只袍摆下那一双小脚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缘故,翘个不停,实在称不上端庄。
他眉心不动声色轻皱,再次提步,面容也恢复一贯的平静。
“太子殿下万福。”殿内宫人纷纷行礼。
“免礼。”
裴琏淡淡说罢,走到床边。
喜嬷嬷适时递上托盘:“请殿下掀喜帕。”
裴琏拿起那杆系着红绸的喜秤,平静视线扫过榻边安安静静坐着的小新娘。
她的脚,没再抖了。
是不紧张了?
他垂下眼,握着喜秤的大掌轻轻一挑。
霎那间,大红盖头掀开,那妆容已糊成一团的小姑娘仰起脸。
珠翠璀璨的凤冠之下,是一双比明珠还要灿烂的弯弯笑眸:“太子哥哥,你可算来啦!”
【8】
【8】
这轻软清脆的唤声,叫裴琏明显怔了一下。
待看清楚那张红白脂粉斑驳一团的小脸,他浓眉拧起。
怎么糊成个花猫脸?
好怪。
再看一眼。
脸虽花了,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眸,的确是那日在马车里偷看他的那一双。
还是谢家二娘子谢明婳,并未换人。
“太子哥哥,你……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明婳奇怪,尤其左右宫人看她的眼神也都透着愕然,顿时叫她更不自在了。
“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她抬起手,刚要碰到时,陡然记起画了厚厚的妆,可不能乱摸。
裴琏见她一团天真,薄唇轻抿,欲言又止,终是只说了一句:“别动。”
明婳:“啊?”
下一刻,便见裴琏抬起双手,将她头上那顶沉甸甸的华丽凤冠摘了下来。
身边的郭嬷嬷惊讶出声:“殿下,还有合卺礼呢,此事摘冠,怕是于礼……”
“不合”二字还未出口,便见那大红喜袍的年轻郎君偏脸投来一眼。
那一眼清清冷冷,瞧不出情绪,莫名叫人心底发颤。
郭嬷嬷背后一寒,又听太子道:“端盆清水过来。”
储君发话,宫人哪敢不从。
哪怕郭嬷嬷是许太后身边的人,也不敢造次,忙不迭示意宫婢去打水。
坐在榻边的明婳只觉得太子哥哥实在太体贴、太厉害了。
他一来,就替她摘了这“虐待脖子”的凤冠。
而且他一个眼神过去,宫人们都乖乖听他的了!
明婳在心里狠狠夸了太子一番,待抬手揉着额头被凤冠压出的红印子,眼睛也不住地往面前的年轻郎君瞟去。
虽说前几日躲在马车里偷看了几眼,但隔着一段距离,看的也不算太真切。
现下没了喜帕遮挡,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可以近距离、光明正大的看。
他今日也是一袭大红喜袍,头戴金冠,足蹬赤舄,劲瘦的腰身用金玉革带勒出一段窄细的线条。
前几回见他都是着浅色袍服,明月清风般矜贵疏离。
今日这红袍却将他那张如玉的脸庞衬得格外昳丽,许是饮酒缘故,颊边淡淡的薄红就如晕开的胭脂,配着那轻眯的狭长凤眸,平添了几分亦正亦邪的味道,直瞧得明婳心跳怦然。
怎么会有人无论穿淡色还是艳色都这么好看!
恍惚间又想起姐姐打趣的那句“太子莫不是狐狸精变的”。
明婳盯着面前的人,怔怔地想,可不就是狐狸精变的。
她若是话本里的书生,遇上这样的狐狸精,定然也会为之所惑,吸干吃尽了。
许是她目光里的惊艳痴迷太过明显,一旁的婢子都看不下去了,疯狂朝明婳眨眼睛。
明婳注意到了,疑惑出声:“采月,你眼睛不舒服么?”
采月:“……”
克制着晕倒的冲动,她干巴巴道:“多谢娘子关怀,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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