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悄悄瞥向身侧的年轻男人,那张冷白脸庞无波无澜,低垂的浓黑长睫恰到好处遮住眼底的神色,滴水不漏的,瞧不出任何不同。
但明婳就是感觉到不太对,具体哪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
或许快回宫了吧。
回宫之后,有皇后娘娘做主,和离之事也能落到实处。
从码头到皇宫的一路,摇摇晃晃行驶了近一个时辰,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明婳觉得和裴琏相处这一阵,她的耐心都变好了——
若是从前,叫她坐着一个时辰不说话,她肯定要憋死了。
就在她以为会一直这般沉默下去,马车进了宫门,裴琏终于开口,打破了车厢里的这份压抑沉默。
“你真的决定和离,再无任何转圜余地?”
平静而沉肃的声线,让明婳眼皮跳了两下。
方才他一直没说话,就是在想这事?
嫣色唇瓣轻抿,她缓缓抬起眼,语气平静:“现下和离,对你和我,或许算是一桩好事。”
裴琏望着她那双坚定的乌眸,浓眉皱起:“对孤如何算是一桩好事?”
明婳道:“没了我,你可以再找个合你心意的……”
“孤说了,有你足矣。”
裴琏目光凛冽,直直凝着她:“除了你,孤不想再娶旁的女子。”
“从前孤的确轻慢了你,叫你伤了心,可孤已然悔悟,也在尽量改正。你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孤也可以予你,往后全心全意待你,绝不辜负。”
“孤想与你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若有不足之处,你尽管提出,孤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可你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想要孤如何做?难道真就为了一次疏漏大意,连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肯给孤?”
男人的话掷地有声,字字句句好似砸在明婳的心间。
她怔怔看着他,良久,才涩然开了口:“裴子玉,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裴琏不料她此问,淡漠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诧,而后肃容道:“自然。”
若不是喜欢,他何苦为个女子费心费神,一再改变原则与底线。又怎会在生死关头,贸然上前阻拦刺客。
这世上除了养他长大的皇祖母、生养他的父母,再无任何一个人值得他这般豁出性命——
这若不是喜欢,是什么?
“谢明婳,孤或许不能像其他儿郎那般说太多甜言蜜语哄你欢心,但孤从不会轻易向人许诺真心。”
裴琏正色道:“孤再与你说一遍,孤心悦你,此生唯愿与你白首相守,一生一世。”
车轮辚辚地行驶在皇宫的石板路上,明婳看着面前男人这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明明他说的这些话,都是她从前做梦都想听的。
可为何,她心下并无半分雀跃,反而觉得……有些可笑。
是了,他这高高在上的施舍态度。
“凭什么你不喜欢我时,就能冷淡对我。等你喜欢了,我就得欢欣雀跃的迎上去?你这压根不是喜欢,你这不过是……”
明婳拧着黛眉,思忖片刻,才寻到一个合适的词:“占有。”
“你这根本不是喜欢,不过是占有欲作祟罢了。”
“”
裴琏眸色微沉,他不否认他对她的占有欲,但喜欢不就是占有吗。
不等他再开口,马车停下,门外传来久违的太监总管刘进忠的声音:“禀太子殿下,陛下请您紫宸宫一叙。”
这话一出,马车里的俩人都有些诧异。
在外奔波大半年,的确是该拜见皇帝皇后,但按常理,都是先回东宫梳洗换衣一番,再去拜见尊长。
像是这样才进宫,便直接被叫去觐见的情况,实在是少见。
裴琏稍作沉吟,提高声线:“孤知道了。”
偏过脸,看向车内的明婳:“你先回东宫,孤晚些回来再与你说。”
明婳皱眉,心底纳闷,他回来再与她说什么?继续争论和离之事,试图用他那套道理说服她?
他到底何时才能明白,感情这回事最是讲不通道理的。
不过这会儿他要去面圣,她也懒得与他争辩,只低低嗯了声。
裴琏又沉沉看了她一眼,这才掀帘下了车。
他一走,明婳只觉车厢里的空气都变得轻松起来。
转念想到回到瑶光殿马上就能见到采月和采雁,心里也泛起一份欢喜。
未曾想还没进东宫大门,皇后身边的素筝姑姑便来了,笑吟吟行礼道:“皇后娘娘请太子妃过去呢。”
明婳惊讶,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朴素清雅的打扮,虽称不上邋遢,但坐了一上午的马车,也没涂脂抹粉的,未免显得有些随意。
“素筝姑姑,不然你等我一会儿,我先回宫换身衣裳,再重新梳妆一番?”
明婳讪讪道:“这副样子去见母后,实在有些失礼。”
素筝本想说没关系,目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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